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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文库 正文
家本仲 南宋 · 陈淳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二五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一○
眉阳家本仲访道闽山,中都诸贤饯于吾山之隅,清漳北溪野人与焉。
送行者皆有诗,或谓野人曰:「子与本仲邂逅有一日之雅,亦不可以无赠言」。
野人因为之叹曰:人生禀二五之气,多值其不齐,刚者则过于亢,而柔者又愞而无立。
求其所谓绝正不杂者,最为难得。
幸而或得之,又每识凡志陋,汩汩于颓波流俗,而不能奋发于圣贤之学,以求自拔。
本仲于世味甚薄,而狷介有守,可谓粹然有近道之资矣,而又不肯随波逐流,甘于自弃,为凡陋之归。
乃且不远千里,从师亲友,以讲明夫渊源之所自来,又可谓卓然有求道之志矣。
兼是二者,度越于人不浅,诚可为本仲美。
或者曰:「是或以为足乎」?
曰:未也,吾二年于中都,接见士友者非一人,亦多有是二美矣。
至其责以切磨之实,则类皆悠悠,若存若亡,而无急切恳迫之意,正如舟人之适越,既南其樯矣,而徜徉中流,不果于进;
车人之适燕,既北其辕矣,而彷徨中途,不勇于行。
吾恐燕越非惟无可至之期,虽欲保其不中辍而他陷也,亦难矣。
况圣人之门庭堂奥,决不可以坐而造,而宗庙百官之美富,又非可以想而知。
必笃吾力,以实致其下学之功,如颜子之欲罢不能,如子思之弗得弗措,然后有以成其资而达其志也。
或者又曰:「是可以为足乎」?
曰:未也。
士之笃于道者,盖亦尝屡见之矣,而又多病于所闻之先入者,私主以为安,所见之素习者,偏执以为固。
不能豁然虚其心,以为大受之地,若是,则胸中已隔塞隘陋矣,凡前圣往哲相与发明真义理、真趣味,所谓公平正大之训,将何从而入?
精微严密之旨,又将何从而得之?
殆见用力枉劳,而良资美志亦终于无就矣,兹又本仲之所深自警焉者也,兹又本仲之所深自勉焉者也。
本仲而果无忽于斯,则学将日进而日新,其于所造,又孰禦焉?
本仲以为何如哉!
或者曰:「唯唯。
敢请以为送行序」。
野人为谁?
陈某安卿也。
戊寅立冬后八日书。
题陆本益斋1197年10月 南宋 · 周必大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一三二、《平园续稿》卷七、《益公题跋》卷二 创作地点:江西省吉安市
乘成兄为陆本仲因作《益斋记》,其论损益之义详矣,仲因复求予跋,殆难措词。
抑闻之苏文忠:「为学务日益,此言当自程。
为道贵日损,此理在既盈」。
请以是诗为斋之铭。
立尔常心,毋欲速成。
惟直谅多闻之是亲,可以致身,可以扬名,岂止一第而已!
庆元三年十月日。
家𢴍承议郎力起朝奉郎 南宋 · 吴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三一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七三二四、四库辑本别集拾遗
敕具官某等:昔汉桓荣,以经学成毕,盛陈车马印绶示诸生曰:「今日所蒙,稽古之力也」。
后之为王府讲官,彻章受赏者皆昉乎此。
𢴍文雅西州之彦,尔典刑东候之儒。
一繇蓬山,一自壁海。
处之朱邸之邃,授以韦编之密。
探玩研索,既讫于成。
则进官一等,朕又何爱焉。
可。
家本仲(一) 南宋 · 吴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四七、《鹤林集》卷二七
某嚼别酒于金泉,跨五霜矣。
丙夜更烛,讲学谈经,莹然金玉之相,蔼如仁义之言,时见梦寐中。
更多故,虽不能以书访问死生,而声臭之同,岷峨以西,江浙以南,其气脉未尝间断。
天清龙尾之道,夜下鹄头之书,有来蜀珍,以寿国脉。
本仲又抡魁之望,上岸之英,积年名声,博此一召,直也。
但俗流世坏,人物衰少,勉斋既下世,宏斋继没,毅斋孤立于婺女之滨,罕与世接。
宗庠者,惟叶六十四丈。
时复往来咨问,相与求为精义至当之归。
若更得本仲肯来,则吾党增重矣。
其如直言之士,朋友间却自有三数人,一二年间,亦复引去。
陈和仲未得出,黄成父方上。
二公精神谔谔,议论挺挺,俱有可观。
见说成父自与本仲素厚,自黄先生之门来者,其风猷意象,自不同也。
契丈既与詹叔光远同召察之命,今刘已如京师,则二贤岁晚亦须出峡。
速理行舻,慰此延望可也。
恭伯抚机,久不相闻问,三荐而三泥,岂非数耶?
季永弟闻屡得款承,倅于文物之邦,不能不借润耳。
矮窗雨暗,布此崖略。
愿言为天下之宝珍毖。
家本仲(二) 南宋 · 吴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四七、《鹤林集》卷二七
某自被罪去国,得郡万山间,中都厚禄故人音问断绝。
虽耐久朋如本仲,亦复作疏,然非间也。
经幄之儒,史观之彦,道不得行,以望议幕,每为斯世惜之。
隐不以吏云,度必从容无事。
居敬以穷理,修身以俟命,工夫当益精进,视天下之物,不足以动其心矣。
某以书生试郡,亡补事功,不过以平日得之圣贤者,而推之于民,修明教化,扶立纲纪,爱护本根,使士循理,吏畏法,盗贼不入吾境,流民不饥饿于土地。
凡所施行,具有条目,上下亦粗相孚信。
独是郡计彫敝甚,上弦急迫,徵调烦兴,宁书下下考,不奉急急符也。
边声屡警,蜀事尤可忧。
近得亲友书,见说兄弟亲戚间,颠连而死于兵难者颇众,痛贯心鬲,积成痞胀,仕宦之意顿阑矣。
三上丐祠之请,期于得去而后已。
季永弟秋时卧病池上久,搬挈来此,近方小安,闻自拜书矣。
馀祈冲辅气机,益宏道力,慰友朋之望。
家本仲(三) 南宋 · 吴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四七、《鹤林集》卷二七
某旷不嗣音,三见黄花矣。
某之怀本仲,想亦犹本仲之怀某也。
制参高明劲节,如火后琮璜,雪中桧柏,愈久而愈耐看。
况诣学精深,出词霶霈,书囊亹亹,终日不能休。
退之所谓「吾行天下,得此于人盖少矣」。
内而望史筵,外而都汉节,皆分所当得者。
但世途逼仄,贤路荆榛,或者犹以薄恙为辞。
岂知司马温公不以甚疾而不登显位,杨龟山不以老病而不处经筵,尹和靖不以筋力衰惫而不受命造朝,朱文公不以足疾未瘳而不上殿登对?
本仲岁月未迈,精神尚强,而无有挽之推之者。
知其贤而不与立,岂非在位者之责耶?
某一摈四年,更不复出仕。
独是道不加修,而老色日上面。
又思向来讲学,只是半间半界,无诣平实处。
今只欲耐心攻苦,了却数卷残书,与村秀才子辈寻数行墨,毕此一生耳。
吴毅夫(一) 南宋 · 吴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四九、《鹤林集》卷三○
某自祖王人之车于红船翠蓼边,曾一再书矣。
都为人作活计,不能输此衷曲,耿耿怀思,但随落月照钟山也。
世谓以儒名科者不应烦之生计,噫,误矣!
大学》曰:「生财有大道。
生之者众,食之者寡,为之者疾,用之者舒,则财恒足矣」。
是善理财者,莫如曾子
孟子曰:「无政事则财用不足」。
是善丰财者,莫如孟子
盖自吾孔氏以来,未有不以此发身者。
而况状元及第,必历三司使,国朝自有典彝在也。
大卿孤骞翰墨之林,拔脚风尘之外,心事荦荦,直与文墨偏长,以议论为功业者迥不相同。
此某所以始而疑,终而信,终而敬且服也。
微之去国,言事者绝少。
馆中惟黄成父颇相好,它时风力担当不在诸贤之下。
本仲亦早晚赴阙矣。
屋矮,暑蒸如甑。
曷日良晤,煮茗谈棋,歌文公之词,使人和之。
敷文阁直学士陈公行状1172年8月8日 南宋 · 朱熹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七○、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九七、《古今合璧事类备要》后集卷七九、《翰苑新书》前集卷五八、《古今事文类聚》外集卷一四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三一五○、《赤城后集》卷一一、《秘笈新书》卷一○ 创作地点: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
公讳良翰字邦彦
早孤,事母孝。
游乡校以谨厚庄重为人所称,读书务通大指,为文恢博有气。
绍兴初进士中第,授左迪功郎,调绍兴府会稽县主簿
秩满,循从事郎、知明州慈溪县事。
岁凶民饥,公喻富室发廪以粜,籍贫民授券以籴。
上安下济,邑人赖之。
导德门三乡之渠,溉田甚广。
宣教郎,知温州瑞安县事,转奉议郎
瑞安俗强梗,号难治
或谓公宜厉威严以弹治之,不然不济。
公叹曰:「县令字民之官,爱之如子,犹惧不蔇,况奋其武怒以慑威之,彼亦何所恃耶」?
催租不下文符,第揭逋户姓名通衢,为之期日。
民乐于不扰,如期皆集。
听讼多得其情,或问其术,公曰:「吾何术?
第公吾心,使如虚堂悬镜,而物之至者妍丑自别耳」。
罹内忧去官,邑人送者皆泣涕而返。
免丧,授衢州州学教授
日进诸生,教以修身厉行之意,不专器人于文字语言之间。
承议郎,用殿中侍御史吴公芾荐,为御史台检法官,擢监察御史
上即位覃恩,转朝奉郎
时金亮败盟,既毙而归。
其嗣主新立,复遣使来,约以旧礼修好。
中州遗民又皆相率来归,诏问所以处之者。
公上疏曰:「襁负之民皆吾赤子,去坟墓、离亲戚、捐生业而来归我,其义不可以不纳。
然若许以旧礼而又纳其降人,则异日彼必来索。
索而归之,伤向化心,纳之不便。
其必定计在我,以自治为先,而和与不和付之泛应,然后乃可纳耳。
二者在陛下圣志如何,愿熟计之」。
寻复有诏,问时务所宜。
公复上疏,请明阶级以修军政,核兵籍以丰财用,禁折变以苏民力,省堂选以抑奔竞。
内外之官皆久其任,赏罚轻重务合众心。
上嘉纳焉。
隆兴元年秋,诏以灾异求言。
时上用故相张忠献公军淮泗以规进取,而议者不一,争献防江之说。
公于是上疏极论,以为:「备边之要在固藩篱、专委任而已。
今欲舍淮防江,却地夺便,非计也。
而朝廷过听,使督府不得专任阃外之寄,臣窃以为误矣」。
上然之。
右正言,入谢,首陈纳谏修德之说以开上意。
会有飞蝗之异,公又劝上以畏天恤民为心,语益切。
于是虏人再移书求复故疆,且邀岁币,朝议将许之。
公入见上,极陈「前日讲和之失,使山陵隔绝,疆埸无备,北方忠臣义士来归我者反为虏用而致怨于我,皆秦桧之罪。
今不可以复蹈其失。
且中原之地皆吾祖宗二百年故土,虏盗据属尔。
况唐、邓、海、泗又逆亮渝盟之后,吾以兵取而得之者,安得以故疆为言?
我亦何说而归之乎」?
既而宰相汤思退力主和议,建遣卢仲贤、李栻持书币赐虏中大臣主兵者。
公为上言:「仲贤轻儇无耻,栻自北来,其踪迹不可知。
宜罢勿遣,姑报以书,徐观其变而为之所」。
乡公说,而宰相力争,竟遣二人行。
公又论:「今庙堂督府议论不同,凡边奏上闻庙堂,皆阳为唯诺,无所可否,而阴实百方沮败其计。
万一爽于事机,督府安得独任其责」?
上矍然称善,以公语语宰相
杨存中御营使,悉总殿前诸军。
公言:「存中自太上皇帝时提禁旅二十馀年,权势极盛,中外忧疑。
赖太上圣明威断,罢使就第。
今又无故假以使名,授以兵柄,阴凝冰坚,不可以不戒。
愿陛下为宗社计,亟罢存中,使以兵属三衙如故事,则天下幸甚」!
疏三上,论者再,竟罢存中
仲贤等出疆,虏迎劳如礼,朝廷上下皆,以谓和议决可指日而定。
公独抗言曰:「和议于虏人有大利四,而在我有未可必者五。
盖罢兵讲和则彼得以坐守中原,休养民力,威制小种,销伏群盗,此皆虏之大利。
而我欲与为敌国,请复山陵,又必其不求四郡,不索降人,不疑边备,此则殊未可必。
愿陛下毋惑群议,先定久远之规,以应其变」。
上欣然开纳。
既而李栻竟不敢涉淮,公奏论夺其官。
仲贤至汴,辄许以疆土岁币输虏而还。
上大怒,下仲贤吏,欲诛之。
宰相叩头恳请得免,因极言边备不足恃,和好不可不修。
上不得已,复遣户部侍郎王之望、知閤门事龙大渊使虏。
公遂与侍御史周公操请见,力言:「前遣仲贤已辱国命,而大臣不悔前议之失,又欲肆臆决、郤众谋,不谓秦桧复见于今。
且虏书要我罢四郡屯兵而以其地归之,如此是彼不折一兵而坐收数千里要害之地也,臣愚以为决不可许。
若岁币则俟得陵寝而后予之,庶几犹为有名。
计议未决而之望遽行,恐其辱不止仲贤而已。
愿先驰一介往议坚决,行未晚也」。
上以公奏示宰相宰相请召侍从谏议之,诏可。
公上议如前,一时侍从之贤者亦多附其说,上遂以胡昉、杨由义为审议官,令专议四郡事,而手诏之望、大渊,使议陵寝、梓宫、降人、边备四事利害以闻。
二人奏上,上烛其奸,凡语之依违转脱者皆墨识之,以示台谏。
公因复伸前论,上乃从之。
时岁十二月也。
左司谏,会长秋宫建官,其内外之属若干人。
公上疏论之,且请节它冗费,始自宫掖,以奉边军。
诏诸以长秋为官者损其七人,它亦颇有所减省如公请。
既而及由义与虏议四郡不合,大为虏所困辱而归。
思退尚执前议,正言尹穑素以谄事龙大渊得进用,又本仲贤姻党,阴附思退以撼督府
公因疏论思退奸邪误国,宜早罢黜,以靖中外。
张浚精忠老谋,不宜以小人之言摇之。
上曰:「思退前议诚失,然朕爱其警敏,冀可责后效,卿其置之。
至魏公,则今日人材物望孰有出其右者?
朕岂容有此意?
正使有之,亦岂不谋卿等?
此殆言路有异意者,卿为朕谕之」。
公顿首谢曰:「陛下言及此,天下幸甚。
宰相之任,古难其人。
正使不得全才,宁取椎顿朴实之人,缓急犹可倚赖。
思退庸狡,小黠大痴,恐误陛下国计。
且警敏二字,非明主所以卜相之法也」。
退,以上语谕同列。
勃然变色,明日亦请对。
于是以王之望谏议大夫,罢公言职,以直敷文阁建宁府
越两日,而有诏张公罢兵还朝。
又两月,张公竟罢相印去,而和议遂定,如思退等之策矣。
时隆兴二年六月也。
初,公恶奸邪,面举韩魏公「富贵易求,名节难保」之语以警切之。
大愧恨,至是既得阴结近幸以售其奸,遂连中外之力,先排公去之,然后罢督府,退张公,召还四郡戍兵,毁撤两淮守备,务以强虏势、孤上心,而冀其说之必用,不复能为宗社计也。
虏于是乘势大入,几不可支。
上亦悔悟,而太学诸生数百人前后伏阙,再上疏请召用公及胡铨、王十朋等而斩思退、之望、尹、洪适以谢天下,谓之四奸。
思退等由是始败,然边备遂弛,不能复张,天下至今恨之。
公至建宁,一以惠爱抚其民,如为县令时。
掾史以死囚狱具,至录问,辄不承,请循故例即讯而已。
公不可,曰:「录囚于庭,法也,吾何容心哉」?
既亦卒无称冤者。
未几,就除福建路计度转运副使
听览不倦,幽隐毕达。
欲行部,辄先移文,所至毋得治道路、饰供张,诸州以例致馈一不受。
作《观风九咏》以示敦本厚俗之意。
朝散郎,除江东路提点刑狱公事
移浙西,转朝请郎,以宗正少卿召还。
五年,权太常少卿、侍立官、给事中,除兵部侍郎
时朝廷欲调沿江数郡民兵列屯江津以备虏,公力为宰相言:「虏未尝窥边,民兵未尝练习,无故点集,恐徒扰而无益」。
语闻事寝,以足疾求去,不许。
会浙东有风水之灾,秋稼尽坏,州县不以闻。
公以白上,上即遣漕臣按视,蠲租赋、赈流冗,官吏蔽匿者皆抵其罪。
寻诏公同脩国史,转朝奉大夫,除右谏议大夫
命下之日,中外翕然。
时杭帅周淙多创摄局以私亲故,秀守徐藏遣吏持钱买灯都下,闻之恐惧,皆亟罢之。
公入谢,陈四事,曰畏天,曰爱民,曰修政,曰官人。
因言:「治效未易遽言,而治象可以立见。
陛下诚能尽取天下贤才寘之列位,自然壮观朝廷而治象可见。
治象见则治效因可卜矣」。
上曰善。
六年正月戊辰,大雨震电。
庚午,大雨雪。
公求对,极陈祗畏天戒、饬正庶事之说。
东宫久未建,复奏手疏言之。
上皆嘉纳。
时上已深悟前日和议之失,思欲亟致富强,以为恢复之渐。
而小人乘间争售其说,有王天觉者,以货结左右,陈聚歛击刺之术,皆狂妄乖剌。
上未之察,以为枢密院编修官,台谏攻之不能动。
公极论之,上始开寤逐去。
史正志者,素以倾巧进。
至是当帅成都,惮远役,则使其党请复置发运使,而以己为之。
上然其说,公入奏曰:「祖宗本建此官,盖沿唐制,转东南以饷京师
今已居东南而衣食其租税矣,又颇分给武昌建康京口,诸军应上供者数亦无几,而虚立此官,甚无谓。
正志反覆小人,诞妄有素,不过欲假此重权割剥州县,侵牟商贾,以自为功耳。
自今以往,法之既密者不复宽,法之未密者日加密,臣恐数年之间,民愁盗起,有以劳圣虑也」。
疏三上,且面论之益切。
上亦知正志之妄,谓公曰:「吾姑试之耳」。
公于是退而求去。
上封还所奏,手札喻公若曰:「都俞吁咈,前圣所不免,卿岂可轻去为高耶」?
公复求对,面请益力,上留公亦益至。
已而发运司为公私之病果皆如公言,正志遂以罪窜,而发运官属皆罢矣。
公尝为上言曰:「蜀汉之兵可以窥关陕,荆襄之众可以趋韩魏,江淮之师可以捣青徐,三者之势,相为掎角,不容有偏。
今蜀道既委大臣开府节制,而荆淮之郊,东西数千里未有任其责者。
愿择重臣分以委之,则久远万全之计也」。
上曰:「武臣为之,可乎」?
公曰:「文武固无异道,但必得真才宿望,足以服军民之心者,然后可以济国事耳」。
上曰善。
公言曰:「中兴之初,诸将领兵者皆别选精锐数百人自为一卒,优其廪犒,以故骁勇竞劝,所向有功。
韩世忠所谓『背嵬』,张俊所谓『亲随』,刘光世所谓『部落』是也。
今养兵虽众,而诸将未闻有能为陛下拔尤取颖,以生其气势者。
愿陛下之有以诏之也」。
上欣然曰:「此朕意也」。
即下其书诸将。
寻以与脩玉牒成书,转朝散大夫
再上章求去,不许。
七月,除给事中
会节将成闵冒请真俸,事觉,诏罪官吏之出纳者而置不问。
閤门王抃招纳妄人谢显,矫称密旨,出境生事,诏抵显等罪,而亦不以及
公皆处驳议,乞正典刑。
上,翼日除礼部侍郎
公力辞不拜,遂除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以去。
七年,诏起公知婺州
辞不获命,再踰月,始就道。
未至,除太子詹事,两诏趣行,仍令州郡敦遣。
公遂入见,上慰藉甚厚,属以调护之意。
公亦竭诚辅翼,凡所以告太子者,无非规戒之言。
一日,召对东华门,赐坐,从容访以治道。
公论士大夫苟且欺诞之弊及江湖荒政甚悉,上皆纳之。
因出手书唐太宗魏郑公论德仁功利之语而书其后,俾公极陈今日所未至。
公拜谢,退,上疏曰:「臣闻仁德者,治之也;
功利者,治之效也。
大有为之君务其而效自至,未有无其而有其效者也。
陛下鉴观古事,亲御神笔,深诏愚臣以求今日所未至,此尧舜之心也。
臣敢无辞以对?
臣窃陛下欲承天意,而比年以来水旱间作,数千里间,流殍万计,是所以承天意者未至也。
陛下欲结民心,而营造寨屋,民不聊生,死冻馁者不知其几,是所以结民心者未至也。
陛下欲任贤能,而张栻一言,遽从外补,正直之气郁而不伸,是所以任贤能者未至也。
陛下欲退小人,而正志方逐,张某继之;
张某适罢,韩玉又进,是所以退小人者未至也。
至于欲择将帅,而内外诸军朘削士卒,专事交结,不修军政;
欲恤军情,而移戍江津,措置失当,使其老幼狼狈失所;
欲择监司,而以祥刑之寄付之武臣;
欲吏久任,而或到官旬日即行改易。
凡此八者一有未去,则于陛下深仁厚德不为无累,臣恐功利之效未易可致也。
愿陛下无以仁德为难而忘为治之,无以功利为易而速为治之效,钦崇奉若以承天意,哀矜恻怛以结民心,任君子必尽其才,去小人必绝其,广搜智略以司阃外之权,作成武勇以振三军之气,罢监司之非人,申久任之良法,自然仁德昭著,功利烜赫,将与唐虞比隆,而视太宗之事有不足为者矣」。
疏奏,上嘉叹再三,出以示辅臣。
诏以公兼侍讲,公以足疾有加,求去甚苦。
上固留之,诏听五日一参。
公力辞,不许。
十二月,以病剧请致其事,上始知公果病,除敷文阁直学士提举太平宫,遣使赐以告身衣带。
公还家,病间,已而复作,再奏告老,遂以八年四月癸丑卒于正寝。
自疾革,即屏医却药,湛然无怛化之意,七日而终,享年六十有五。
诏转一官致仕。
讣闻,赠太中大夫
公质实无伪,庄毅有守,而色和气温,不露节角。
人有片善,称叹不已。
小有不善,必面规之。
自起寒素以至通显,奉养益薄,无所嗜好。
不治生产财利,禄赐随用辄尽,不为毫发计留。
自罹内艰,不复入私室。
诲督子弟,接引后进,孜孜不倦。
在州县勤事爱民,号为良吏
及登朝廷,直言正色,遭值圣明,开奖纳用,抑邪与正,中外倚以为重。
隆兴中,协赞庙谋,经营北向之策,尤尽其力。
当是时,国势几振,不幸为小人所间以去。
比其复来,则事已异于前日而公亦益老矣。
然其气不少衰,因事献言,必极其意而后已。
盖公尝为人言:「先儒有论为贫之仕者曰:『俟吾之饥饿不能出门户也而后计之』,此孙言也,而听者不喻,则其弊将无所不至。
夫饥饿而不能出门户,则死而已矣,尚何计之为哉」?
公敬逊诚悫,非欲以大言夸世者,而其语如此,足以见其所存之素定而所立之非偶然也。
少时闻潘左史良贵廷叱奏事官,窃独叹曰:「潘公戆矣!
曷若退而疏之之为得体乎」?
族父某部侍郎公辅闻而赏之曰:「子少年而议论及此,异日立朝,当必有可观者。
愿子自爱」。
至是卒如其言。
所为奏议及它文若干卷藏于家。
娶朱氏,封硕人
子男四人:元寿右迪功郎
耆寿,右承务郎
彭寿,太学生
广寿,敕赐进士出身。
女二人,适右迪功郎郭戡、进士吴洎。
孙男七人,女三人,皆幼。
元寿等将以是年九月壬申葬公于义城乡叠石山之原,以熹辱公知待荐宠之厚,俾次其行事,将以求志于作者,请谥于太常,且备异时史氏采录。
熹不得辞,谨第录如右。
谨状。
乾道八年八月日,前左迪功郎朱熹状。
方明父岳阳 南宋 · 黄干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五五一、《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》卷一九
晦庵先生以道德为学者师,干少不自量,得与弟子列,窃窥其容貌端庄俨然,终日未尝懈;
玩索理义,片词只字未尝忽;
厉志圣贤,以身任道未尝忘;
诱掖后进,寸长片善未尝弃。
端居一室,世之玩好无所嗜;
安贫自乐,世之富贵无所慕;
笃信善道,世之毁誉无所恤;
临事度义,世之利害无所择。
其精微高远者,非末学所可知,其可知者,亦人之所共知也。
四方学者从游者数百人,今其存盖无几。
先生之书则家藏而人诵之,读其言者未必通其义,通其义者未必明诸心,凛凛乎微言之绝、大义之乖也。
先生殁十有馀年,蜀有李君道传贯之者,乃独求之文字朋友之间,笃学力行,卓乎有不可及。
顾其不幸不见先生而亲炙之,又不幸蚤世以殁,不及究其学、充其志也。
尝深痛之,以为今之世不复有斯人矣。
又五六年,有家𢴍本仲者,其志学操行视贯之伯仲也,岂蜀之人物独盛于东南耶?
今又得吾明父焉,于理义之大端讲之熟矣,尤深病夫世之学者言行之背驰、义利之交战也,而深惩焉。
观其志之所趋,盖未可量也。
明父复为予言番昜饶鲁师鲁之为人,自以为莫及也。
以是观之,天壤之间,英灵之气钟为人物者何代无之?
洙泗濂洛之学深微隐奥者,至先生而昭昭然,若大明之中天也,尚何微言绝、大义乖之足忧乎?
此予之所以释然以喜也。
抑尝有闻焉:夫子之道,惟曾子、孟子得其传,曾子曰「士不可以不弘毅」,孟子曰「其为气也至大至刚」。
子思之《中庸》受之曾子,而传之孟子,一篇之中,无非弘毅刚大之意。
明父勉之,先生之学庶乎有望焉。
于其行也,书以为赠。
嘉定庚辰正月二十有七日长乐黄干序。
家本仲无欲斋记 南宋 · 黄干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五五七、《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》卷一八、《古文集成》卷一四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二五三六、《周濂溪集》卷一一
家本仲访予于于山之下,相与读周子、程子以及先师朱子之书,探其端绪,以求其本原。
至于周子无欲则静之旨,本仲喟然叹曰:「入德之要,其在兹乎!
是可以名吾斋矣,盍为我言其义」?
予嘉本仲择之精、信之笃,幸吾党之有人,斯文之未坠也,为之言曰:寂然不动,心之体也。
事物未接,思虑未萌,湛然纯一,如水之止,如衡之平,则其本静矣。
蔽交于前,其中则迁,而欲生焉,欲炽而益荡。
感物而动者既失其节,寂然不动者亦且纷纭胶扰,而不能以顷刻宁。
动静相因,展转迷乱,天理日微,人欲日肆矣。
故主静者所以制乎动,无欲者所以全乎静,此周子之意,而亦有所自来也。
艮其背,不获其身,行其庭,不见其人,主乎静也。
旦昼之梏亡,则夜气不足以存,无欲则静也。
岂惟圣贤之教为然哉?
春、夏,阳之动也;
秋、冬,阴之静也。
方其静也,一物不生,万籁不鸣,木反于根,冰凝于渊;
不若是,无以嘘众阳而生万物。
及其动也,物各付物,天何心哉!
天且无心,欲何有焉;
不若是,无以肃群阴而成岁功矣。
天且不违,而况于人乎?
夫健顺五常,性也;
精气百骸,形也;
君臣、父子、夫妇、兄弟、朋友之交,道也。
徇耳目口腹之欲,以厌足其蕞尔之形,静以贼本然之性,动以害当然之道,上以逆天地之化,下以违圣贤之教,于禽兽奚择焉。
诚能反而思之,天之所以予我者如是其尊且贵也,先立乎其大者,则小者莫能夺焉。
视世之功名富贵、人之所大欲,眇然若浮埃之在太空,而况车马衾裘饱食之间乎!
盖将与造物者相从于冲漠之境,而人世之所能羁絷也。
所谓襟怀洒落如光风霁月者,其所存可知矣。
周子推明无极动静之义,以继孔孟不传之绪,而断之以无欲则静之一言。
至其论圣学则曰「无欲则静虚动直」,论养心则曰「无欲则诚立明通」,然则圣传之枢要、学者之涂辙,果不出于斯言也哉!
本仲名𢴍眉山人
嘉定己卯正旦长乐黄干记。
李敬子司直(三五) 南宋 · 黄干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五三七、《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》卷三
干屏居如常,人事绝不讲,每月一出谒府主,馀则并不出,亦殊省事
昨得李武伯在此讲切,武伯去,家本仲来,又得一月相聚。
多读书,尚气节,立志甚笃,赵季仁以为其人异日所到当不在李贯之之下,亦各有所长,然亦真不凡也。
真景元书,嗜学之志甚至。
陈师复书亦然。
此二公者异日所就又当卓然,真护法大神也。
先师没,今赖有此耳,可喜可喜。
陈师复已为贯之立祠,此公真使人不能忘之。
师复刊其诗,以为祠乃僧所立,未免为著数语,以见吾人爱贯之之意,亦足以使学者有所兴起也。
李敬子司直(三七) 南宋 · 黄干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五三七、《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》卷三、《黄氏日钞》卷四○
昨迓曹帅人行,尝拜状,当无不达。
陈寺丞、潘谦之归,具知近况之祥,尤以为慰。
且承有访戴之兴,一动亦非易事,况筋力亦岂得与曩者并邪?
黄守乡人,自此可以书问往来也。
长沙之役今竟如何?
想已有定论矣。
黄守不相识,闻其人亦贤,州县事体大,非昔日之比。
曹简夫不来,此间老稚如失怙恃也。
干终日杜门,每月一竭府主耳。
来年正月便习学致仕,并州郡亦不出谒,后年正月真不出矣。
当初只带得一团血气并一点虚灵生在世间,今亦他无所用心,只得检点身心,令明净纯洁,交还天地父母耳。
先师发明义理至精至备,后学难得担负者,向来只得一李贯之可望,乃止于此。
去冬有蜀人家𢴍本仲者来访,与之语涉月,极不易得。
多读书,持身甚介,玩理甚精,务学甚实,于贯之伯仲耳。
近来诸生伏阙之书,虽是次名,实则首谋,故书中言蜀事最详且切,已试中优等。
近闻其丁家难而归,与黎郎中名伯巽者同舟而归。
渠亦甚欲一见契兄,可使人于九江探问,若留之一相见亦佳。
此间得杨志仁相聚,谦之又归,殊不落寞。
岳阳方兄又远来,殊不易得。
饶兄□鲁书意向甚正。
但得朋友多,斯道有传,则先师为不亡矣。
近读《中庸》,因推考古先圣贤言学,无非就身心上用工,人心道心、直内方外都未说近讲学处。
夫子恐其识见易差,于是以博文约礼对言。
博文先而约礼后,博文易而约礼难。
后来学者专务其所易,而常惮其所难,此道之所以无传。
须是如《中庸》之旨,戒惧谨独为终身事业,不可须臾废,而讲学穷理所以求其明且正耳。
若但务学,而于身心不加意,恐全不成学问也。
向来朋友在浙中者一切放倒,其他所至寂寞,独南康得契兄与诸贤维持,讲学最盛,先师有望。
每恨不得生长周旋其间,但不知于身心上点检处如何耳。
人藏其心,不可测度,欲一以穷之,舍礼何以哉?
词气容止之间,应事接物之际,察其中理不中理,十得其七八矣。
惟契兄为彼中宗主,更望以此律之,则庶不至流而为口耳之学也。
尝观明道先生谢上蔡云:「诸公来此只是学某说话」。
上蔡请益,明道云:「且静坐」。
程门如上蔡,可谓务实为己者也,明道尚以此箴之,使视今之学者,则岂不大为之太息乎?
老矣,他无所望于世,只是望得先师之学有传,故不自知其僭越,以及于此也。